第(2/3)页 “闭上眼睛,仔细听,”恩雅说道,语气中带着笑意,“还记着么?在塔尔隆德大神殿的顶部,有一座最高的观星台,我时常站在那里聆听宇宙中传来的声音——主动迈向星空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如果那些信号已经传到了这颗星球,被动的聆听也就没那么容易失控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么做还是不太容易……每次站在观星台上我都必须同时对抗两种力量,一种是我自身对未知深空的抵触和恐惧,一种则是我作为神明对凡人世界的毁灭冲动,所以我会非常谨慎地控制自己前往观星台的频率,让自己维持在失控的临界点上。” 高文听着恩雅讲述这些从无第二个人知晓的秘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既然这样做会对你造成那么大的压力……” “好奇,”恩雅说道,“你没有好奇心么?” “……本性和本能并不一致,是吧?”高文在短暂错愕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么,你所讲述的这些事情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流传在‘我的故乡’的理论。” “你的故乡……域外游荡者的故乡?”恩雅的语气发生了变化,“是什么样的理论?” “大过滤器,”高文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起来,“一种横亘在所有文明面前的,决定它们是否能有幸迈出星空的过滤机制——我们相信生命从无到有并渐渐发展至高等星际文明的过程可以被划分为若干个阶段,而其中的至少一个阶段是极其危险且生存几率渺茫的,某种危机会导致几乎所有的物种在这个阶段灭绝消失,从而使他们最终无法踏出自己的星球,而这个严酷的筛选淘汰机制,便是‘大过滤器’。 “我们无法确定大过滤器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出现,在真正踏入星空之前,我们也无法确定一个文明是否已经侥幸通过了大过滤器的考验,亦或者考验还在明天……不过在这个世界,这个困扰学者的难题倒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魔潮与神灾便是我们要面临的‘大过滤器’么?”金色巨蛋中传来了温和平静的声音,“啊,这真是个新奇有趣的理论……域外游荡者,看样子在你的世界,也有许多目光卓然的学者们在关注着世界深处的奥秘……真希望能和他们认识认识。” 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了难以回答的复杂领域,高文很谨慎地在话题继续深入之前停了下来——其实他已经说了很多平日里绝不会对旁人说的事情,但他从未想过可以在这个世界与人谈论这些涉及到星空、未来以及地外文明的话题,某种知己难求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和龙神继续探讨更多东西。 “你刚才提到你至少‘听’见过上百次穿梭在宇宙中的声音,”他想到了新的问题,“而那些信号的发送者至少在发出呼叫的时候是没有遭遇神灾的,这是否说明构建星际通讯这一行为本身并不会引发神明失控?” 这非常关键,因为一直以来,“神明失控的最终临界点到底在哪”都是神权理事会以及过去的忤逆者们最为关注的问题。 目前学者们已经将“世间所有神明的集体失控现象”从单一神明失控所对应的“神灾”中独立出来,并将其命名为“终极神灾”,所以可以这么说:在彻底解决所有的神明失控危机之前,“终极神灾临界点”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凡人文明发展极限所在,越是能够精确地掌握这个临界点以及与之相关的所有技术极限,诸国就越是可以在终极神灾真正降临之前做好尽可能的准备,让凡人文明在未来获得更大的生存几率。 迄今为止,神权理事会所推定的“终极神灾临界点”是根据塔尔隆德的成年礼仪式所确定的“最终忤逆”,即“凡人文明凭借自身技术积累,让探索者实质性地、物理性地脱离母星,踏入文明从未探索过的太空环境”,学者们已经可以确定这种行为会导致象征性的“最终忤逆”,如果挺过去了,就是人神自由,挺不过去,就是文明殉爆。 但这个临界点仍有许多不确定之处,最大的问题就是——“终极神灾”真的要到“最终忤逆”的阶段才会爆发么?龙族这个个例所实践出来的结论是否就是神明运行规律的“标准答案”?在最终忤逆之前的某个阶段,终极神灾是否也有爆发的可能? 如果探索者实质性地、物理性地脱离母星就会导致终极神灾,那么在飞船发射之前的准备阶段呢?全球大范围对星空的观测阶段呢?如果凡人们发射了一架无人探测器呢?如果……有别的星际文明向这颗星球发来了问候,而地表上的凡人们回应了这个声音,又会导致什么? 这每一个问题都不是杞人忧天——这每一个问题都是在标定世界末日的临界点,在标注整个凡人文明的生存区间。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