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蓬的眉头一挑,说道:“这么说来,这个公子说,其实虽然部落给灭,但仍然认为鬼方才是真正的大敌,而灭他部落的商朝则还是可以合作或者说是辅佐的,有这样的见识,真的是大才啊。”
老祖点了点头:“确实是的,绝大多数人会把部落被灭,亲人被杀看成非报不可的血仇,可是这个公子说却是认为,这些是他们应得的下场,作为诸侯,作为臣子,背叛君上,那就是罪有应得,而他当初没有阻止父兄背叛商朝,也应该接受这个奴隶的命运,只是,他仍然认为自己有权发表自己的意见,可能也是存了一丝希望,认为奴隶主们,或者说同伴们有可能把自己的这些意见,转达给上层的商朝贵族,让他们不要再犯错误了吧。”
“而且,有伊尹这么一个从奴隶到宰相的例子,也让商朝的很多奴隶,仍然心存希望,把自己当成商朝的子民,认为有机会还可以翻身,至于人祭人殉之事,大多数时候,是用那些异族的战俘作为祭品,普通的奴隶们,虽然过得不算好,但从事体力劳动,仍然是大概率得以善终的,这个公子说是作为一个建筑的奴隶而工作,说明他可能已经得到了某种赦免,不再作为战俘和祭品来对待,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生产奴隶,这也是他还心存希望的原因吧。”
黑袍冷笑道:“他的运气不错,让他遇到了流落民间,未来成为一代商王的武丁,而且他们还成为了朋友,只是武丁难道在这时候向公子说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吗?若他没有透露身份,这公子说又为何要向一个同为奴隶之人,去详细地说明自己的治国理念呢?”
老祖微微一笑:“在那上古中古时期,士族,尤其是贵族,哪怕是伪装成奴隶,平民,其气质和谈吐,也是和人区别很大的,我想,这武丁也是在不经意之间,会让公子说觉得,这起码是一个贵族公子,不知为何原因,也成了奴隶,也许是有意地来体察民情,也许和自己一样,是落难之人,总之,不管怎么样,两个人都成为了朋友,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共同语言,想必武丁也跟公子说谈了很多自己的政治想法,最后两人发现是志同道合之人,武丁的真实身份有没有暴露,我也不知道,但我倾向于武丁是向公子说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这公子说,给武丁设计了一系列以后若能重回王位之后,应该如何行事的方略。”
斗蓬点了点头,正色道:“是的,武丁在流落民间多年之后,还是成功地在父王死后即位了,而他即位之后,没有马上大刀阔斧地施政,或者是马上就整军备战,攻打鬼方,甚至连公子说他也没有接回来,他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暗中观察朝政,任由身为卿士和中央官员的诸侯们自行其事,结果大家全都是议而不决,朝政荒废了一段时间,这时候,武丁才亲自出手,以极高的效率,亲自处理了很多朝政之事,还领军出征,打了两场针对羌人诸侯的战争,并大获全胜,如此一来,军心民心皆归于武丁,大家都觉得,商朝中兴有望,来了一个贤王了。”
“在这种情况下,武丁才说祖先托梦于他,给他降了一个圣贤来辅佐他,还详细地让人画像,把这个圣贤之人的模样,全给画了出来,当然,这肯定是照着公子说的模样画的,这说明武丁与他早就认识,于是,商朝的各级官吏们,拿着这些画象,四处去寻找此圣贤之人,终于,在并州的傅崖,找到了公子说,时隔数年之后,这对命中注定的贤王名臣,终于再次相遇了,就如同刘备遇到了诸葛亮,可谓如鱼得水啊。”
“因为有了伊尹的先例,加上武丁说这是神明与祖先们托梦给他的,即使有所异议的人,也不敢公开反对,只能看着武丁直接让傅说当了宰相,而傅说进献的第一条国策,那就是与淮夷联姻,结好,结束长达数百年的战争,允许淮夷只提交少量的贡赋,同时提高商朝收购铜矿,锡矿石的价格,以收购而不是强行掠夺的方式,来获得这些宝贵的矿产,当然,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归顺商朝的淮夷部落,在提高了自己的爵位的同时,也要相应地尽义务,那就是出兵北上,西进,到那对抗鬼方的第一线去。”
黑袍哈哈一笑:“这天底下哪有只进不出的好事,更不会有免费的加官晋爵,一切,都是要拿自己的利益去作交换的,妇好嫁给武丁,成为了第一任的王后,但她也要带着部落里的战士们,与商朝王师一起,去跟已经完成了集结,大举开始入侵的鬼方大军正面交战了。”
老祖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其实一开始没让妇好领兵,或者说,至少不是让她挂帅的,但其他的几个大将,包括淮夷部落的酋长和著名的勇士,带兵去跟鬼方作战,并不顺利,在草原之上,以步兵为主的商军与淮夷,碰上铁甲战车,连输几阵,损兵折将。”